北极光创投邓锋：无论多苦，投资人还是最快乐及最幸运的一群人

邓锋认为募投管退都存在不小的挑战，再加上宏观环境的变化，做投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资料图)

在外界眼中，创投属于高大上的行业，而投资人往往聪明且多金。事实上，这个行业既存在非常多的困难，同时又能让人获得特别多的收获和乐趣。投资人则是一个特点相当鲜明的群体，有自己的快乐与烦恼。

5月17日，在由投中信息和投中网主办的“2023中国投资年会”上，北极光创投创始管理合伙人邓锋发表了题为“创投从业人员的苦与乐”的主题演讲。

作为一名近20年身处创投一线的投资老兵，邓锋认为募投管退都存在不小的挑战，再加上宏观环境的变化，做投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与此同时，通过造富、创富，以及帮助企业成长，还有用创新造福社会，也让投资人收获了非常多的快乐。

在邓锋看来，中国的企业家在全球最具有企业家精神，勤奋、聪明、坚毅、不怕苦和失败。未来十至二十年，中国在科技风险投资大有可为，根本原因是有这样一群人。风险投资的从业人员无论多苦，还是最快乐及最幸运的一群人。

以下为现场演讲实录，由投中网进行整理：

刚才好几位嘉宾都讲了很多宏观、比较严肃的事，我像听课一样很认真地听，也是受教不少。

我想转变一下话锋，讲得稍微微观和轻松一点。我近20年身处创投一线，从一名投资老兵的角度出发，外界对创投从业人员从事这个行业苦与乐的观察，形成的看法可能和我们自己的看法不太一样。

我们是一个什么样的族群？

大家可能知道，创投从业人员的工作极其勤奋和辛苦，一天要开七、八、九个会，有多线程并行工作的能力，经常晚上11、12点还打着工作电话，需要到处出差。常常早上第一班飞机走，晚上最后一班飞机回来，我碰到同行最多的是在北京到上海的飞机上，或者是北京去旧金山硅谷的航班上。这群人非常辛苦，两年就能飞出一个国航终身白金卡。

我们也觉得自己属于相对比较聪明的一帮人，涉猎非常广泛，拥有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快速掌握一个行业发展规律和科技知识的能力。与朋友或者家人聊天，大家都觉得我们知识渊博。但在企业家面前，我们这种通过短时间快速积累的专业知识不能说是半瓶子醋，可能连十分之一瓶子醋都没有。

行业里，别人看我们是甲方，属于高大上的行业，我们自己觉得完全是乙方，至少心态上是乙方，属于提供服务的行业。我们自己也很卷，非常内驱，压力很大，同时也很嗨，有激进的人认为自己是猎手，有的人认为自己是农民。在别人眼里，我们可能有的是鹰，有的是狼，有的是猎豹，有的是狐狸，各种看法都有，但我们确实也是特点相当明显的族群，有自己的苦与乐。

投资难，募资更难

说到苦，大家说你们有啥苦？比如现在的投资越来越分散，不再局限于北上广和高科技领域。我们跑了很多地方，一年出差这么多天，最后发现好案子极少。终于有一个好案子，发现估值又非常高，犹豫半天，想投又不敢投，最后没投，过了好几年再一看，估值上去了。最后有个案子，自己咬咬牙，抢到并投进去了，以为过两年还会好，结果一投进去情况就变了，收入和产品的开发没有想象得那么顺利，收入也变得更低，下一轮融资很难融到，由于外界情况的变化，企业的估值也不像以前想象得蹭蹭上涨，回头看觉得自己投在一个高点。

也有的“苦”是，我们给企业提个建议，结果企业家不太听，让我们自己觉得在旁边站着有劲使不上。比这还差的是，企业创始团队之间出现了矛盾，我们作为一个有少数股份的风投人员，很难在中间解决这些问题。更难受的是，企业家出现矛盾以后，作为风投要花更多时间投入，结果你花的时间越多，却发现企业的发展不见得像你想得那样，真正发展得好的企业投资人花的时间反而不多。

好不容易碰到几个没有出现这些问题的企业，到了快退出的时候，你发现资本市场又变了，退出的环境不行了。虽然中国的A股市场现在慢慢从核准制改成注册制，但每年上市的公司与投资的公司比起来，数量还是非常少。香港的股票市场流动性差，好不容易有个18A，上市以后的价格又不行，后市表现得不好。美国的中概股又受到严重打压，过去两年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很少，所以这也是苦。有的人说提前隔轮卖，能不能早点退出，满足LP对我们的要求，最后你发现隔轮卖了以后，只赚了两三倍，结果企业估值后来又上涨了10倍，晚上回家天天挠墙，后悔不应该退。

这只是投资的难处，募资比投资还难。你和LP讲，LP说过去投风投发现业绩都不好，我干嘛要投你？现在都是估值倒挂，还不如自己在二级市场直接投资。你跟对方说了半天，有些政府说我可以给你投资，但是你要返投，各个地方政府对返投的要求越来越严，一边说我们要投早、投小，真正投的时候又要求DPI，在五年内要能收回成本。大家想一下上市的流程时间，两年排队上市，上市之后还有一年禁售期，最后你可能只能投Pre-IPO，压力大不大？

我们要面对这么多的问题，再加上宏观环境的变化很大。刚才也有嘉宾讲了地缘政治的变化，中国很多行业变化很快，政策的变化也很快，在投资了一家企业的时间周期中，从上市到行业支持政策可能都有变化，加上还有很多营商环境的问题等等。我们做投资，真的是不容易。作为从业人员，面对这么大的不确定性，你又要投早期，可以想象这是多难的事。

造富、创富，帮助企业成长是投资人的一大快乐

为什么在很难的行业中，还有很多投资人那么嗨？我们发现绝大多数做投资的人，自认为是很幸运的一群人，到底为什么嗨？我们乐在哪儿？

毋庸置疑，造富、创富是我们的一大快乐，这没什么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创富是通过帮助企业家在阳光下创富，通过创新来致富，而且作为投资人，我们所创造的财富大部分给了企业和企业家，同时帮助LP真正把资本用在最应该用的地方。与此同时，我们也获得了一些财富，所以是非常开心的事。

除了创富以外，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快乐。大家都知道，赚钱只是一时的快乐，我们有很多快乐能够持续一生，这就是为什么大家经常说我做投资要做到80岁。

这个行业可以让我们天天跟一些中国最优秀、最有能力、最有创新意识的人在一起，从他们那里学到很多专业知识和企业家精神。

我过去是做企业软件的，原来连分子和蛋白是什么关系都搞不清楚，通过大科学家丁胜、王晓东，学到干细胞、抗衰老的最新技术到了什么阶段，现在也懂得少女针和童颜针有什么区别。我过去不搞人工智能，通过陆奇、沈向洋学到了最新的人工智能知识和进展，包括ChatGPT和GPT4.0。我们还学到很多新潮流，过去我连什么是弹幕、为什么要玩弹幕都不理解，现在我理解像泡泡玛特这样的企业为什么能火，也理解为什么年轻人对卡牌这么疯狂。

我们不仅仅学到了知识，最重要的是认知水平在不断提高。我发现真正优秀的创业者和科学家，不是看他的知识有多丰富，能不能真正获得认可，是看你的认知水平有多高。换句话说，你在多短的时间内能够很深入地问到最关键的问题，可能是判断一个优秀投资人很重要的标准。

除此之外，我们还从企业家身上学到很多对自己及对其他企业有帮助的企业家精神。我从孟逊科学家身上学到了什么是坚持，从2009年投资他，他的企业一直默默无闻往前走，到2019年也没什么大的成绩，直到最近几年爆发，中间坚持了十几年。他每天都是早晨六点钟去单位工作，晚上很晚才下班，从来没有变过，就是专注做一件事情。我从米雯娟身上学到了在困境下保持一种永不服输、乐观的精神，也从徐博翎身上学到，做事的初心和热爱才是事情成功的根本原因。

做风投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特别是我们做早期风投，能更深切地体会到和企业家的关系绑定。企业家们为什么说我们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因为我们在企业从0-1或从1-10的过程中，确实帮助了他们。虽然企业是企业家的企业，我们只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能深刻体会到帮助他人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快乐，与这些企业家很多都变成了终生的朋友。

比如在企业的发展过程中，我们帮助了山石网科从开始的产品定义到如何建立营销渠道；再比如一起规划中科创达第二条增长曲线从哪儿来？怎么从做手机的软件变成汽车OS上80%占有率的企业？还有我们投资的CYTEK，一起分析它该不该卖掉自己，还是选择上市？我们提的一条建议，可能改变了整个企业估值的十几倍。

我们对企业还有一个很大的帮助是在精神上。作为一个企业家，有时很孤独，在看不到前景的时候，要继续往前走，还不能向员工、家人表达自己的困惑、孤独、苦闷，我们这时可以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喝喝酒、聊聊天，形成精神的支持和帮助，这种帮助会令他们一生难忘。

另外我们还有更大的快乐，不仅仅是创富，而是通过帮企业成功，真正给社会提供一些价值。

我每次听到我们投资企业制造的AED除颤器或者人工心脏又救活了一个人，心里都非常开心。听到投资的高科技企业，帮助国家解决了一些卡脖子的技术问题，也让我们很受鼓舞。今天外卖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部分，我们投资的美团在外卖领域为大家提供了很好地服务，对新的生活方式提供了一些实实在在地帮助。这些真的都是使我们内心最快乐的事情。

长期看好中国科技风险投资

作为从业人员，不仅仅是这些快乐，我对在中国做科技投资的前景还是很乐观。前面几位嘉宾讲了，我们有这么好的制造业基础，科技创新在中国不仅仅有政府的支持，老百姓在认知上也很支持，而且在全球范围内，科技创新和科学进步还有很大的空间。在材料、软件、人工智能、硬科技、健康医疗等方面，我们都能看到，无论是大行业，还是很多子行业，如果一一列举，中国投资的机会可能不是有几十个、几百个，而是几千个。

中国与全世界其他国家相比，在持续发生比较高速地变化。从投资人的角度来看，变化产生机会，这种变化才使得我们有很多新的创业和投资机会。最重要的一点是，放眼全球来看，我们的企业家在全球最具有企业家精神，勤奋、聪明、坚毅、不怕苦和失败。未来十至二十年，中国在科技风险投资大有可为，根本原因是有这些人。所以，我觉得风险投资的从业人员无论多苦，还是最快乐及最幸运的一群人。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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